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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见证人: 牧师 (译)

历史 , 文化2020年6月21日阅读需要 2 分钟

由剧作家彼得·巴恩斯编写,艾伦·瑞克曼演讲,庆祝法国大革命两百周年,于1989年演出。

上帝先是创造了富人,然后向当时的人们展示了他们将拥有的世界,当他们来到一片田野,有成千上万的无头尸体,他们的躯干和手都像铁一样,上帝告诉他们,这些无头尸体注定要做穷苦的工人。富人喊道:"可是这些英雄们的铁皮肌肉会碾碎我们的。" "不要害怕,"上帝回答说。"我会把很小的头和大脑放在他们的身体上,所以在他们的头脑发育起来之前,你们不用害怕。" 谁仍然是压迫者?富人。谁仍然被压迫?穷人。你的奴役就是他们的自由,你们的贫穷就是他们的繁荣,牧师们说,穷人必须满足于自己的贫穷,他们会在以后找到天堂。

愚蠢痴呆的穷人啊,怎么不如我的狗乔治更明白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当你仰望天堂的时候,你的口袋被扒得干干净净,你的眼睛被挖出来,你的生育权被剥夺,而你所遭受的一切却被视而不见?基督的祭司抓住还在摇篮里的人类,告知这个坏消息:"你们这些难看的臭东西。你除了污秽之外,永远不会是别的东西。你赢得赦免如此污秽的唯一机会,就是你在所有的苦难、忧伤和不公正面前,完全谦卑地低头。你很穷,你就一直穷下去,这就是人生的意义。生活是一种苦难的折磨。不要说出来。只要努力去拯救你那毫无价值的灵魂。你做不到完全不给我们带来麻烦,但你努力就会给我们带来更少的麻烦。当你将要痛苦的死去的时候, 黑暗会像白天一样难以忍受"

教会知道自己做的事。它提供的是恐惧和惩罚,不是幸福,当然也不是自由,只有永远永远的奴役。宗教满嘴谎言,是个骗子,但你们仍然渴望它。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请我来的原因,雅克·鲁克斯,疯狂的雅克,红色的鲁克斯,穷人的传教士,煽动叛乱的人,所有法律的颠覆者,一个看到理性之光的牧师,现在宣布与所有生活在黑暗的洞穴和荒凉的地方的人交好。在这夏天的尽头,我在圣尼古拉斯教区的一座废墟教堂里布或许是最后一道,很合适。我被指控为革命过度,明天要上法庭。现在看来,我是为了革命而革命。那就开始吧。

当权力掌握在国王路易一人手中时,各种人都在抱怨压迫,贵族、中产和有钱人都呼吁穷人帮助他们。我们一起砍掉了暴政的那根顶枝,但这棵树依然屹立不倒,不断蔓延。新的枝条把自由的阳光遮住了,不让穷人看到,革命法庭就是这样一个。我不承认它审判我的权力。只有圣尼古拉斯的穷人才能这样做。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在我的同龄人面前展示我的破烂不堪的生活。习惯是很难被打破的,公民 我是来忏悔的,请听我忏悔:不用原谅我,神父,因为我没有犯罪。

我自己的父亲有十二个孩子,由于我是最聪明的,他把我送到昂古莱姆神学院上学,从而摆脱了我。15岁时,我被任命为牧师,当时我对上帝的了解甚至比现在还少。当时几乎每个粪堆上都有一个牧师,而且越是穷的地方牧师越多。我留了下来,当了哲学教授,教育学生要勇敢坚强,心怀着别人的不幸。和宗教一样,哲学解决的是过去和未来的问题,绝不是现在的问题。79年,昂古莱姆的学生因为看到周围的痛苦而暴动,意外的杀死了厨师。作为一个有想法的可疑的教师,我被逮捕入狱,虽然我与此事件毫无关系。一个多月后,我被释放了。没有审讯,没有调查,当局下达命令,而我在我是自由还是被关起来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火就是这样被点燃的。之后,我在昂古莱姆的实验医学教席上呆了四年。但事实证明,医学同样无用。医生知道的东西甚至比哲学家和牧师知道的还要少。他们撒谎,他们都在撒谎!是不是这样,乔治?你告诉他们吧,我已经说哑了嗓子了。

89年,我被分配到圣尼古拉斯这个可怜的教区。我出生在饥饿和苦难的真实世界里,我看到了人间的惨状可也看到了希望,因为革命在我们身上爆发,砸碎了束缚我们的钳子,用它强大的变革力量席卷了我们。我们翻开那本从未读过的书,第一页就是"自由"二字。听好,听好了,革命是在暴力中诞生的。革命必须是暴力的,这是结束使大多数人陷入奴役的更大暴力的唯一途径。你认为那些拥有特权的人会因为你有迷人的笑容和最好的论据而毫不犹豫地放弃他们都特权吗?上帝保佑!

我向法国宣布放弃了与罗马的结盟。我成了一个宪政牧师,脱掉了特权的斜纹长袍换上了自由的白袍。需要的时候,我是牧师和医生,但我仍要以一个作者和市政官员的身份诚实地谋生。我与一个好女人寡妇佩蒂特一起生活,她出生于伊丽莎白·休伯特,曾经的工作是给富人洗衣服,现在是我的帮手、灵魂伴侣,以两苏一本卖我写的小册子。我们收养了一个儿子,埃米尔,一个特别可爱的小男孩......好了不说了。你们不用在意这些,你也是,你也是。我唯一害怕的,公民们,不是死亡,而是没有他们的生活。乔治知道,我们爱他们,不是吗,乔治?

我被选为公社成员,为穷人说话。我告诉罗伯斯庇尔、圣朱斯特、布利索和其他人,他们不代表革命,他们是民众,是不应该被托付权力的。任何有权力的人都会成为压迫者,成为寄生在老百姓身上的一件污秽的外衣。在发出命令的人和服从命令的人之间,只有仇恨。这意味着我拒绝所有的权威?不是的,但我在它面前还是会戴着我的帽子。在与面包有关的问题上,我请教面包师;在与靴子有关的问题上,我请教做鞋子的;房子,我请教建筑工;特殊的知识,我请教专家。但我不允许面包师、做鞋的或建筑师把他们的权威强加于我。我以他们应得的尊重——如果有的话——来听他们的意见,但我保留判断、批评和谴责的权利。为什么我们对待任何派别的政治家,不管是皇室还是革命党,要有所不同?我听金德·路易、米拉波、拉法耶特的话,就像我听面包师和制靴师的话一样。不要置身于你之上的人所愚弄。好好看看他们出示的账单,因为你要为它付钱。当然,也要批评我。

人们认为公民马拉特与我是敌人关系,因为我们总是互相攻击。他说我是极端主义者,这话出自一个宣称三十万颗人头还不够的人之口。但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只是革命者,在履行我们的职责。我们俩都不受议员们的欢迎,但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受欢迎。我是来刺痛大家的!为了不让我惹事,议会聘请我来写国王的处决报告。我们做得并不太好,但对于一个王室傻瓜和他的追随者的命运你也别想从我的眼睛里挤出一滴眼泪。他们天天谈着荣誉,而不带一点荣誉的死去。和一整帮人一起下墓地吧!"我们要吃掉这些有钱人,啦哩哩,啦啦啦哩哩!屁股放上松露,眼睛放上牡蛎!"

我喜欢竖琴,男人们和女人们都应该死在悠扬的竖琴声中,他们那么的宝贵。国王路易是在鼓声中死去的。作为记录官,我和公民桑特雷一起去了圣殿监狱,护送国王前往处决地点。桑特雷为此带来了一辆马车和一支仪仗队。我们驱车穿过市民林立的街道。他们有三个刽子手在等着,三个!还有十八个鼓手!仅仅为了杀一个人,真是太奢侈了。刀子掉了下来,路易的头也跟着掉了下来,人群高呼 "共和国万岁",然后我看到公民桑泰尔和其他革命官员用手帕蘸国王的血!我把这一切写进了我的报告,但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对整个场面感到厌恶。侵略军即将攻陷巴黎,旺迪地区发生内乱,里昂和波尔多发生叛乱,到处都有为保卫革命而牺牲的善男信女,尽管叛徒路易已经死在了脚手架上。但善男信女们没有马车,没有十八个鼓手和三个刽子手。一把普鲁士剑插进了肚子,一发英国子弹打进了胸膛,脸朝下倒在泥地里就是他们的结局。普通人就是这样死去的,死得如此简陋,没有竖琴,甚至没有鼓声来演奏。但路易那个没用的脚趾头却走得很潇洒,他贫血的血液被收集起来,当作珍贵的东西。

记得是一个月后,我引导了那次对巴黎食品商行的袭击。我为那次袭击感到骄傲,那些当权者为此谴责我,所以我知道我一定是做对了。我们只是要求食物,有个家,有点轻松的生活,不必再在街上哭喊"给个面包吧,给个面包吧,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在打仗,所以我们如果平等的分担这些困难我们就接受了,但是并不是。我们因肮脏的中产阶级的腐败和贪婪而死亡。那些谄媚、贪婪、为钱发狂的剥削者囤积粮食,哄抬公开市场的价格。我们的议员们攥紧双手,轻声细语地发出威胁,实际上什么也没做。所以我们这些饿瘪了肚子的老百姓上街游行,砸烂了摊子,破开了商店和仓库的门,找到了大量他们藏起来的面包、肉和其他食品。他们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告诉他们,因为我们需要它。公民马拉特说,我们应该杀光所有看到的商人。我们照做了,然后把他们挂在他们自己的店门口,以让其他人看见。确实起了作用。第二天早上,食品市场又充满了水果和蔬菜,面包和肉。我们和耶稣一样,行了饼和鱼的神迹。

我们必须从拥有过多土地和财富的富人手中夺取土地和金钱,将其分配给那些需要它并生活在贫困之中的人。捍卫和挽救革命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它推到最远的地方,然后再进一步,而这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不久公民马拉特死了,钢铁穿过心脏,没有痛苦,相比他一生所受的痛苦。我很想念他。没有人可以信任了。这就是为什么当他的员工请求我 "让光明的火焰继续燃烧"时,我同意了成为他的报纸的编辑。所以,当那些无能的白痴,倡导旧秩序的人,罗伯斯庇尔和雅各宾派禁止妇女参与政治权力时,我们就承担起了责任。“他们只想为自己争取自由”,我写道,”那些来自反动麻风病院的难民应该被捆绑起来,然后把他们一头扎进最近的下水道“。作为回应,他们说服马拉特的遗孀凯瑟琳向革命法庭告发我,说我玷污了她丈夫的记忆。可怜可爱的凯瑟琳,悲痛有很多形式。她想保护她丈夫的名声,她认为我是想以某种方式夺走他的名声。我不喜欢名声!它总是代价高昂!

昨天深夜,我和乔治一起走过巴黎的街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乔治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嗅着每一根柱子和每个门洞,而我则抽着我的烟斗。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做爱,有可能,或者是革命,但革命必须是正确的革命。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空荡荡的街道,当我们经过圣尼古拉斯教堂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走着走着,忽然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一声也听不到,静悄悄的。我成了一个走路的死人。不要再这样了。

明天在这群自说自话者的法庭上,我不会为自己辩护。这并不是说我要保持沉默,我绝不会这样。我会做我生来就该做的事,攻击。如果那群腐烂的鱼头的判决与我对立,我就像朋友马拉特一样去死,但是是死于我自己之手而不是他们!

朋友们,这是一次内容丰富的忏悔,值得忏悔一番——至少要忏悔五次万福玛利亚和二十六次阿门。毕竟,我宣扬革命,煽动叛乱,杀害国王和其他人,生活在罪恶之中,而且很可能会以自杀这种更深的罪恶来结束。在教会眼里,这是百分之百的失败。但在审判日,我期望能正义凛然地站在我的上帝面前。我不谴责自己,也不应当被谴责。所以,阿门。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阿门,我很高兴。我的妻子和儿子会哭泣,我知道。乔治会大哭,是吧?我的朋友们会停下来,摇摇头,然后继续前进。因为他们很难。活得好比死得好要难太多了。

我一直在努力,帮助创造一个怀疑、理性、批判、不容易上当或被打动的民族,或者说,一个自由的民族,不再屈于统治。当然,这是一个梦想,但我很幸运,我经历的时代似乎在让这个梦想成为可能,为了那一瞬间,我们不再是我和我的,你和你的,我们和他们,而是以平等的共同人性来看待我们自己。我们是那一代人,他们如此改变了世界,以至于未来的日日夜夜都不再相同。我们这些可怜的笨手笨脚的男人和女人把世界翻了个底朝天,从里到外,四面八方。

我最后一次布道的最后一句话:革命还没有完成,甚至还没有开始。捍卫它。不要坐以待毙,行动起来!没有行动,就没有生命。没有生活,就没有完美。没有完美,就没有永恒的和平和自由。因为上帝是一种积极的力量,我们在伟大的战斗中做着他的工作:光明对抗黑暗,爱对抗自私,革命对抗反动,生命对抗死亡。来吧,乔治,我们该走了。

原稿: 豆瓣 Dr.WizardLuna, britbitsandclips

翻译/润色:DeepL, Google, Orangeju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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